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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日本教授造的机器人太像人 他为何要这么做

时间:2017-10-25 15:57:25
  • 来源:互联网
  • 作者:NT
  • 编辑:newtype2001

这个日本教授造的机器人太像人 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些都是关于人性和亲密关系的激进想法,但我意识到也许一些人或许会通过机器人来寻求亲密关系和陪伴 。当你远离家乡,也许在这个星球的另一边一呆就是数周。如果有人给你一副解药,为什么不用呢?我们大多数人已经接受通过新技术相互沟通,而直接的人际交往 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种差异性对于作为人类的体验非常重要吗?它是否必须保留?

回到校园的实验室,还有几位学生仍然在工作。我们来到石黑浩的办公室里。他推开展示用的白板,里面露出一个隐藏的酒柜。他给我们倒上一杯威士忌,我们坐下来听他收藏的音乐,从日本的流行歌谣到Simon&Garfunkel应有尽有。石黑浩告诉我们,从他开始将机器人公开在人们面前时,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他说,机器人似乎揭示出周围人真正隐藏的欲望——想要联系,想要抚触。在展会期间,越是那些死盯着女性打扮机器人的男子越是会试图亲吻和抚摸机器人。而更复杂的事情也在发生。

就在2002年以女儿为原型制造出第一个机器人之后,石黑浩在京都大学的学生使用它来测试人类对类人与非人机器人的反应。当大家不使用它时,就会把机器人放置在实验室的中间。很快有一些学生抱怨说他们在机器人面前很难正常工作。他们觉得机器人在看着他们。 (从那时起,他们习惯把它的脸朝墙放置。)

然而随之情况更为复杂。石黑浩被告知其中一名学生已经被这个机器人所吸引。白天,这个学生会正常地实验。但是深夜,当他认为自己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时,他会用为机器人演奏长笛,然后和它聊天,询问机器人对他演奏乐器的想法。就好像他觉得他只能以这种方式秘密地延续友谊。

这件事情使得石黑浩意识到或许这些机器人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情绪影响。 “这是第一个机器人,” 石黑浩说,“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把机器人挪到了大阪大学,并分配了另一个学生来专门监督。他还为如何使用机器人制定了一些基本规则:不要在深夜使用机器人,也不要和机器人独处。

而当石黑浩制造出第一个成年女性特征的机器人时,他有些担心实验室的学习会做出什么。他们想搂着机器人睡觉吗?抱着她的怀抱吗? 石黑浩亲眼目睹了一名工作人员在“她”面前表现得是如此慌张。石黑浩对此的解释是,一个友好的人类女性永远只会是一个“真正的人”,从不会像机器人分身一样如此“优雅”。“我们希望有一些理想的伙伴,而机器人就是能够照出你内心想法的一面镜子。”这样一来,与机器人建立关系就像有了一个自我延伸的合作伙伴。

但这么多男人对女性机器人的反应依旧让石黑浩感到不安。但这也是他正在着重努力的方向。2014年,他开始了一个新的项目,旨在将他的个人完美主义与展示女性美丽的想法结合在一起:在我造访期间,他和他的机器人团队正在打造他所谓的“最美丽的女人”。对于其外观方法,石黑浩咨询了大阪的流行整容外科医生,分析了环球小姐决赛入围者的图像,最后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已经多次向我提到,他觉得自己比其他机器人专家更像是一个“艺术家”)。石黑浩与一名技术人员连续两天都工作12小时以上,以创建出这个机器人的3D渲染图形。他很高兴发现,眼睛以及鼻子的细微调整把它渲染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像。 “我该怎么说?感觉好像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一个特别的人。”

现在,当我问及石黑浩Hiroshi为什么会格外强调外观漂亮的女性机器人时,他提醒我自己的更大目标是让人们接受机器人走进他们的生活。 “更多人会接受什么样的?”他问,“美丽的女人还是丑陋的女人?”后来在一次企业讲座中,我听到他总结如下:“你无法想象一个美女会上厕所或是打盹。因此我认为机器人能够更好地表达美。“

这时,石黑浩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灵感突然爆发了。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一个黑色的拉链袋。他掏出两个类人形的手工泡沫模型,将其中一个作为礼物送给我。他拿起另一个并朝向我。

“我们来做一个实验,”他说。 “我们让它们凑在一起,我们让它们接吻。”

我不确定这是何意,只能答道,“好。”

我手中模型的脸凑上他手里小玩意的脸,两者的嘴巴碰到了一起。

“感到很有趣,对吧?“他问道。的确如此,感觉有点像突破了界限。

我回到东京待了几天,见到了很多石黑浩的同事。而在往返大阪的期间,有一些事情发生了:我迷上了在旅途第二天遇到的一个人。

我的代理人通过电子邮件把我介绍了伊桑,告诉我在日本期间他可以帮助我。伊桑是美国人30多岁,十年前来到东京从事平面设计工作,有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伊桑向我发送了关于咨询、翻译以及酒店名称的相关信息,并在我搭乘新干线子弹列车前往大阪之前和我共进晚餐。当我们当天晚上在涩谷区地铁站前见面,他的眼睛反映了我脑海中的想法:这将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我从来没有一场谈话就被帅气的男人吸引。但是伊桑的外表是如此的帅气,脸和下巴都非常迷人。肩膀的宽度、身上的味道以及充满磁性的声音都深深吸引到了我,更重要的是他的颈后有着一个让我特别着迷的小凹陷。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成为了我的向导。我被他引导,也感到更加快乐。我们在喧闹酒吧里用纸牌喝酒,也去过很安静的的爵士酒吧;一家大厅有钢琴演奏的酒店,52层的房间能够纵览整个城市夜景。我们谈论书籍,我们也谈论自己的家庭;我们谈论自己认为所爱之人。晚上我们挽着手走在街上;坐下来会相互摩擦膝盖;我会把手放在伊桑颈后的凹陷里。私下里,我们裸身躺在卧室地板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从没有以这种方式被某人吸引,这种吸引力就像是一种万有引力,似乎在理性和可预测之外。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试图抵抗,但完全无法控制。

这令人兴奋。而对于我来说,沉浸在机器人设计的世界里也是一种宽慰。在这个世界里,软硅胶就是人体皮肤,我们在机械面孔上寻找人类那种善良、悲伤或遗憾的迹象。这是一种宽慰意味着我们是动物,而不是观念;我们的化学特征不像程序化的反应那么炫酷,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要知道人类的本能可以让我再次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存在。

当起初石黑浩想要制造一个机器人时,他转向专门从事性爱玩偶制造的Orient Industry后者制造的性爱玩偶每个售价高达数千美元。他们试着合作,但石黑浩很快就断了关系。随着声誉的增长,他担心这样的合作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政府肯定不希望投资与性爱玩偶有关。

然而,性行业不需要政府的批准就能茁壮成长。起初Orient Industry仅有一个房间,二十年之后公司已经占据了整栋建筑物,而公司所销售的玩偶技术含量并不比摆件高出多少。 石黑浩认为,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性爱肯定会成为未来的一部分,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他知道他的研究在这个领域将是非常有帮助的,但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学者,他将需要一个非商业性的,充足的社会理由来支撑自己的研究。他说:“一旦我们制造出一个漂亮的性爱玩偶,你知道,肯定有人会使用它。这是一个基本的欲望问题。”

石黑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们正在从奈良回大阪的路上。他驾驶着马自达轿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最后我们的谈话转到了1982年的电影《银翼杀手》。他谈到了片中的女性复制人,演员的名字他不记得了,但他喊道,“她看起来像你!”

石黑浩暂停了一下,又重复了一次,这次措辞周全,“有一天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复制品,”他说,“大概每个人都想有一个,对吧?你不觉得吗?

“他们自己的机器人?

“是啊。我是这样认为的。“他同意自己的看法,“这不只是机器人,它几乎就是人。这是理想化的。”

“一个理想化的女人?”

“大概是的。我不知道。“他笑道,“这也是项目之一”——“最美丽”的机器人。”

我们开始沉默,然后他问了一个令人惊讶的问题:如果他制作出我的机器人分身,人们会怎么想?

无论什么原因,这种可能性我想都没想过。但这个想法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我试着想象那将如何。他们会将我的身体包裹在石膏中,然后我的各个部分将仿制出来,并固定在一起。而我的脸会被仿制成有机硅的复制品,一副微笑的面孔被覆盖到整个机械头骨之上。然后我身体的每个部分将被送到石黑浩的实验室组装起来,穿着裙子,上衣和长长的黑色假发;也许一个学生会为我的机器人穿上一双合脚的时尚皮鞋。那双发亮的眼睛会看着在场的研究人员,似乎若有所思。

假设我的分身没有在实验室中使用,而是在世界各地巡回展示:那么注定要进行机器人动作展示。助理会带着我从一个地点到下一个地点。每次结束以后回到酒店,也许他会向我倾诉他的沮丧。最后当展示结束以后,我的机器人会被扔到墙角。有时候,当学生晚上喝完酒回来对着机器人唱歌喝杯啤酒来让自己的复制品唱卡拉OK。而在剩下的时间里,我的这个复制品将会借用我的外表、我的脸、我的表情甚至于我的记忆去说去做。

我还没有准备好放弃自己的形象。

这个日本教授造的机器人太像人 他为何要这么做

图示:Telenoid的形态有时会显得过于女性化,有时又像一个小男孩,

我将石黑浩和希腊神话中的皮格马利翁做了一番对比,但是这种对比只是部分正确。他创造的欲望,即个人痴迷的推动力,更多的是一种自我驱动而非浪漫。在我与他相处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石黑浩迷恋他的女性机器人,这甚至不同于他的一些机器人粉丝或者同事。激发他的是作为创造者的角色力量,或许有一天石黑浩真的会破解关于人类情感纽带的奥秘。他并不在乎如何解决。如果他可以将人类分解到最小的组成部分,他肯定会这样做。但是关于机器人的诸多物理细节,比如那精确的硅胶模具,那完美的睫毛和皮肤角质层,从另一个方面讲是否影响力所谓sonzai-kan的真实属性呢?一种已知的方法是将机器人精简到只留下最重要的元素。

他已经这样做了。石黑浩梦到过这样一种机器人的形状。当他醒来后,用粘土雕刻出一个模型。这个名为Telenoid的机器人高约一又二分之一英尺,通体是幽灵般的白色,皮肤光滑,像个外星孩子。它的手臂并不完全,而且没有腿,只有一个屁股。颈部是柔滑的白色氨纶把头和身体连在一起。整体看来,它就像一块连续的,无缝的柔软塑料,像裸体的孩子一般光滑。

有时这个机器人脸上的表情会宁静得令人不安。这也许是因为它深邃的眼睛,略微翘起的薄嘴唇,亦或是显现出一丝温柔的眉毛。它细腻的特征有时会显得过于女性化,有时候又像一个小男孩,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些功能太过熟悉了,太安详了。

在石黑浩的研究所里,研究团队向一群丹麦游客展示了这款机器人。Telenoid用三脚架支撑在地板上,一激活电磁阀就开始动起来。它抬头看着我们,开始吸引到我们的注意力。它环顾四周,扭动着双臂,动作是如此地流畅,举止很有亲和力。它用女性的声音开始和一名名叫米里亚姆的研究生对话。现在Telenoid是远程操作的,但石黑浩希望在未来几年内能够实现完全自动化。它的脸部表情拥有着人类孩子从未有过的平静,但身体和手势却传达出一个孩子特有的脆弱和需要。

米利亚姆提起这个小东西,把它夹在臂弯里,两个人继续咕咕哝哝地聊天。经过几分钟的观察,我想到的不再是厌恶或噩梦,而是小巧、亲密和友谊。这个小外星人让人生出一种保护欲。

丹麦人之所以造访实验室,是因为石黑浩希望与当地的风险投资公司合作,在丹麦的高级护理机构中配置Telenoids。几年来,每几个月石黑浩都要去趟丹麦。研究团队和丹麦的合作伙伴正处于现场测试的最后阶段,希望尽快制定出可行的商业计划。每个人对此都表示乐观:志愿者已经能够很快与这种奇怪的人形机器人建立联系。日本大使和丹麦王子均出席了在丹麦举行的媒体活动,他们拥抱了这个机器人。王子说这种体验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而从关于护理机构的视频素材中来看,效果也非常不错在一个视频中,一位年长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的腿上有一个Telenoid机器人。虽然她的看护人解释说她很少与比人交流,但却愿意与机器人说话(她可能不知道机器人是由大阪的志愿者进行远程操作的)。在另外一个视频剪辑中,一位已经100多岁的女子靠在桌边,环抱着自己。石黑浩的研究人员说:“她很郁闷,不和别人说话。然而当看护手中拿着Telenoid坐在她身边时,她就兴奋起来,咧嘴笑笑。她开始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她把Telenoid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种幸福的表情,慢慢地来回摇。

这个视频剪辑表明一台机器可以唤起情感的联系——但它唤起了什么?是闪烁在百岁老人脸上那种久违的幸福吗? “我们还不知道,”研究人员说,“但是那些喜欢Telenoid的人往往是曾经有过孩子的人。”有人会在高龄时孤独一人,而通过在怀抱中摇晃机器人能够让他们重温拥有孩子的快乐。

十几年的努力为石黑浩画了一个圆:从以女儿为原型的机器人到另一个孩子机器人——一个是空白,而一个可以是任何人的小孩子。一个人性化的机器人一旦运行,人们就会被吸引到,富有同情心。正如石黑浩所说的那样,Telenoid有着空白抽象的身体,面对这种“中性外观”,我们根据自己的外表判断某人的无数方式都会蒸发掉。剩下的则是试图定义的不可逾越事物:一个明显的人类存在,没有什么不可能东西。这是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就像机器人的制造者一样,但也会唤起我们的感情。在拿着机器人的时候,人性恰恰会从这个不像人类的东西中散发出来,这一点很重要。

这个日本教授造的机器人太像人 他为何要这么做

图示:Telenoid脸上的表情有时平静的让人不安

今天,石黑浩的女儿机器人站在一个白色的平台上,被密封在他实验室的一个玻璃橱窗内。即便依旧穿着淡黄色的裙子上,但看上去依旧让人不安。它的手臂太长了,几乎像猿猴一样长,双手垂得太低,一只手放在裆部,仿佛要遮住自己。脸上的嘴巴抿得过紧,而表情又过于紧张,这个诞生15年的小机器人总让人感到不安。

上大学的丽莎正在父亲的研究部门工作,其也是仅有的几位女性之一。家人为此很高兴,虽然石黑浩有点矛盾: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他的工作。 “但这是积极的,对吗?”他问反问我,“我不知道以她为原型的机器人是有积极还是消极的影响。最后,她来到我的实验室,“他说,“我现在可以更好地说服别人。”这让他笑了起来。

对于石黑浩来说,Risa似乎与他所谓最“漂亮”的女性原型格格不入:聪明却不耐烦,不是少女,却是一个自由的思想家。她的表现让他感到惊讶。他认为她是“典型女性和像我这样强壮角色”的混合体。她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很有才华,她的竞争力,尤其是与男孩的竞争给石黑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有时候非常坚强,”他说。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父亲实验室里的一个小型会议室,立刻就感受到了对方那种平静的睿智。丽莎的上衣合身,戴着一副眼镜和水晶吊坠,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低悬的马尾辫。这是一个早在孩童时期就参与父亲机器人研究的女孩。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演讲,只是最近才开始读他的书。谈到她的复制品,丽莎和她的父亲一样现实:“我是父亲所能找到的最亲密的机器人原型。”(Risa和我通过翻译发言)

学生有时会问及丽莎的姓氏。 “我猜,这是因为我的父亲太出名了,”她说。但是,正如石黑浩本人和外观差别,丽莎认为“石黑浩教授”和她的父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大学里,石黑浩是被学生和教师拥簇的魅力“榜样”;而在家里,他是一名专注于满足好奇心的研究者。丽莎认为,一位真正的研究人员是“试图找出自己兴趣所在的人。”

虽然丽莎还没有申请专业,但她知道她对机器人科学并不感兴趣。然而,她对于机器人的雄心壮志却毋庸置疑:“无论互联网发生了什么,”她说,“无论下一个重大创新是什么,我都会投入其中。”她认为,在小时候就参与进她父亲的工作,这种经历让她比以往更加大胆。 “我被动成为我父亲项目的一部分。而且因为我有别人从未有过的体验,所以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从那时起,当别人说'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这样做',我想的是也许我可以做到。我的父亲可以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而我是他的女儿。”

据我所知,石黑浩不知道他的女儿会这样说。

当他制作出自己的复制品时,丽莎刚刚9岁。她与Geminoid进行了面对面的互动,而她的父亲则在另一个房间远程操作。她说:“我当时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机器人身上。”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时父亲的存在,不是在她身边,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在一墙之隔的视线之外。

这个日本教授造的机器人太像人 他为何要这么做

图示:石黑浩说,“大概每个人都会想要有一个复制品,不是吗?”

一天晚上,在大阪一家传统餐厅享用晚餐后,石黑浩带我来到一个卡拉OK吧。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酒吧里空无一人。百无聊赖的年轻服务员带我们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走时带上了门。

房间表面装饰是黑色的皮革。在屏幕的蓝光下,石黑浩点了一首又一首日本民谣。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拿起麦克风深情歌唱,一首比一首更为柔情。我看到了他在实验室中的那种表情,石黑浩把那种专注表现展现给我,展现给这间房。

另一首歌曲开始了,这一次他把手伸向我;我站起来,他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环在我的腰间,带着我翩翩起舞。起初动作有些僵硬,就像两个年轻的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相互独立,只是专注于脚下的舞步。我和石黑浩度过的时光——几个月的Skype电话,几个星期的采访反而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另一种压力:记者和采访目标。石黑浩所知道的我是一个对他着迷的女人,一面反映他的形象的镜子,一个他想法的回音,一个与自己的对话;我所知道的石黑浩是通身黑色的偏执狂,一个双重性格的男人,也是我工作的宝贵话题。而现在的我们是在小黑屋里一起跳舞的模特儿。将现在的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是服从于狭隘目的的狭隘魅力。

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联系?什么程度的联系才叫够?——足够维持我们的关系,减轻孤独的感觉?你会拿四个月与一名机器人学家的糟糕相处来换取一个小时的慢舞?你会为了肉体上的快感与一个类似于Telenoid的机器人进行几周的性爱吗?你会在意电话的那头是一个聊天机器特吗?你会在意跳舞的对象是一个机器人吗?

当音乐结束,是时候离开了。外面的购物广场黑暗而死寂。石黑浩和我就此分别。

我和Hiroshi的故事结束了。我离开了日本。

我和伊桑的关系也有可能结束。我们两个都不确定会发生什么。我们所确定的是,现在我们相隔7000英里。

所以我们做自然的本能之事。我们拿语音通话作为身体接触的替代品,我们通过语言交流坚持彼此之间的联系:定期来往的电话,字斟句酌的短信。我听着他的声音,想象他在东京的某个角落。我们告诉彼此经历和喜欢的人和事,我们相互发送照片,想像对方会过的更好。我想象手机里的他侧过头,显现出颈后的那个小凹陷。

从身体上的接触来看,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但我们之间已经同步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对方的存在,通过曾经的触摸建立起来的会议,然后再去回忆那种触感。我们的共同拥有的有一小部分感官记忆。在我离开的那一周,伊桑告诉我他半夜总是醒来,半睡半醒间他把加热器打开,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想象我还在身边。

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这感觉就像坠入爱河。(晗冰)

文章发表后不久,石黑浩于东京未来科学博物馆向公众展示出所谓“最美丽女人”的机器人,名叫埃里卡。它自动运行,能够解析人类言语,并使用神经网络技术来做出答复。埃里卡模目前被日本三所大学用于人机交互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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